全無保障的美國勞工，在工作養家和照顧家人之間二選一／2022 五一勞動影展《無薪、照顧、玩抖音》
編按：今年（2022）五一勞動影展【搏生存】，將於 4/22-4/30，依序在臺中、高雄、臺南、嘉義、桃園、新北巡迴放映；完整片單、場次及影片詳細介紹，可至影展官網查詢。
撰文／周于萱 2022 五一勞動影展國際聯絡人、臺灣勞動者協會理事
身為臺灣的勞工，一旦面臨人生中的生老病死、婚喪喜慶、照顧老小等，幾乎每一件事都 能（或正在倡議中）對應到一種「假」，且大多數的假都有薪或津貼。但地球另一端的美利堅共和國（美國），卻完全沒有這些制度。
在臺灣，只要是「受雇主僱用從事工作獲致薪資者」皆適用《性別工作平等法》，直接獲得在職場上不受性別歧視的保障，並且法律規範雇主有防治性騷擾的義務。
此外，依照《性別工作平等法》規定，當受雇者的家庭成員面臨預防接種、發生嚴重疾病、重大事故且須親自照顧時，得請家庭照顧假；而正值生理日的女性勞工若有工作困難時，也有權在生理日請生理假、分娩前後請產假。
為人父母的勞工在孩子３歲以前，則有權申請育嬰留職停薪，並且向勞工保險局申請最多為期６個月、８成投保薪資的育嬰留職停薪津貼。而勞工若結婚，也有婚假可以請，血親或姻親過世也有相應的喪假可以請。
近幾年，也有民間團體開始倡議要有「長期照顧安排假」，避免勞工為了家人長期照顧的問題而中斷就業、離開職場。
然而在美國，完全沒有這些制度，那他們的勞工在遇到自己或家人生病、生產、需要他人照顧時，要怎麼辦？
請無薪假照顧家人，還是咬牙保住收入？
是的，美國和巴布亞紐幾內亞（Papua New Guinea）是全世界唯二沒有建置任何法律，規定要給勞工有薪照顧假的國家。美國新銳導演基・狄更斯（Ky Dickens）的紀錄片作品《無薪照顧》（暫譯，Zero Weeks）誕生於 2018 年。
那一年，狄更斯的孩子出生，她發現自己沒有任何有薪照顧假可以用，只能在「請無薪假」或「咬牙繼續工作賺錢」之間二選一，也因此，她開啟了影片《無薪照顧》的拍攝及製作。
之後，2019 年底，新冠肺炎疫情爆發，並迅速蔓延到全球。在疫情之下，「職場工作」和「生病與照顧工作」產生了更嚴重的矛盾與衝突。
過去那些為了在職場與照顧之間二選一，而被外界視為是勞工貪生怕死，或是攸關個人口袋深淺、端看他是否忠於職場的「個人問題」，似乎因為疫情而變得不只是個案，而是全美國、甚至全世界勞工都在面對的困境，更別說照顧假是否有薪，幾乎直接關係到個別勞工的生存。
2021 年，狄更斯在的另一部紀錄短片作品《無薪、照顧、玩抖音》（#TimeToCare）的影片網站上寫道：「絕大部分的美國勞工都同意家庭應該擺在第一位，不論在哪一州工作或居住皆應如此。然而，2016 年美國僅 14% 的私部門勞工有權請有薪的家庭照顧假，僅 40% 勞工享有雇主提供的『暫時失能保險』（TDAP）（註）所支應的有薪病假。」
「此外，44% 的美國家庭存款無法撐超過３個月。這使得絕大部分的勞工只能在『請無薪假、失去收入並照顧家人，因而繳不起房租、水電和保險』，或是『咬牙繼續工作、保住自己的收入』之間做艱難的抉擇。」
在美國，每４位媽媽就有一位在生產完後的短短２週內返回工作崗位，並不是因為她們比較勤奮工作，而是她們迫於經濟壓力，別無選擇，只能趕快回到職場賺錢；且根據統計，美國有超過４成的新生兒母親需要接受社會救助或領取食物券度日。
在《無薪、照顧、玩抖音》影片中，新手媽媽莉迪亞（Lydia）在社群軟體抖音（TikTok）上分享她的請假攻略，像是她如何為了請產假，把存了好幾年的特休和存款直接梭哈；她也分享她的擔憂，如小孩出生之後，如果頻繁生病或有任何突發狀況，她恐怕就會無假可用。因此，她在抖音上發佈多部短片，以不同的主題標籤（hashtag）吸引關注，期盼邀請更多人加入倡議的行列，要求美國應該要建立有薪假制度。
註：2010 年，美國的《患者保護與平價醫療法案》（英語：Patient Protection and Affordable Care Act，PPACA）通過後，強制僱用超過 50 名員工的雇主，必須提供全職員工享有雇主提供的醫療保險。
臺灣有假可請，勞工卻仍左支右絀
目前，臺灣的妊娠婦女生產後，享有８週全薪產假，但因為是由雇主全額給付薪資，與由勞工保險局就業保險支出的「育嬰留職停薪津貼」不同，使得許多婦女在懷孕的階段，就開始遭遇雇主的刁難與歧視。
此外，現行法令規定，當家中成員因為接種疫苗或發生緊急事故時，有權申請的「家庭照顧假」，一年總共可以申請７天，且併入事假計算。但只要家中尚有年幼的子女正在建立「病毒免疫資料庫」，再遇上一年大流行好幾次的腸病毒，若再加上各型流行性感冒，一年７天很快就用光了。
這使得收入不高的勞工在請無薪假時，更必須精打細算，才能在請假造成收入減少的狀況下，勉強支付必要的生活支出。當然，這些勞工還要每天勤勞的祈禱，最好家中不要再有任何其他成員生病或倒下。
2019 年底，新冠肺炎疫情席捲全球時，臺灣因為及早執行各種防疫措施，僅在 2021 年５月爆發大量本土確診病例，並延燒了幾個月。
然而，當疫情指揮中心宣布疫情升級為三級警戒後，已經打亂臺灣民眾原本的生活日常：學校停課或改遠距授課、長照幼托機構暫停服務、餐飲零售業改成只能外帶或被迫休業。
此外，許多企業積極實行遠距工作，採行居家工作以減少不必要的通勤與接觸；孩子在家遠距上課，需要各種軟硬體的支援；長輩生活起居需要有人照顧；居家工作的勞工也需要獨立的空間，以便專心工作、進行會議；還有，許多人一家老小的日常工作、上課、生活、吃喝拉撒睡等，全部都擠在一起。
這樣的變化，迫使許多勞工開始意識到，「家庭照顧」也是需要兼顧的重要工作，而現行臺灣制度的「家庭照顧假」或因應疫情而生的「防疫照顧假」都是無薪假，讓許多勞工更顯得左支右絀。
經歷疫情，我們又再一次被提醒，在當今的世界裡，勞動者搏生存，是危如累卵的一件事。但是，只要老闆提供有薪假，就能解決這些問題嗎？少了政府公共資源的挹注，恐怕勞工仍然得自己面對各種難關，但具體要如何做？
疫情還沒過去，勞工還是要找到生存的方法。「2022 五一勞動影展：搏生存」邀請你一起來看電影、聊議題。臺灣勞動者協會也將邀請各路實務工作者及專家，在影片放映之後和你聊聊勞動權益。
2022 五一勞動影展「搏生存」
時間：2021 年 4 月 22（五）～2021 年 4 月 30 日（六）
地點：好民文化行動（臺中）、勞工博物館（高雄）、臺南新芽 、國立中正大學（嘉義）、瑯嬛書屋（桃園）、新北市立圖書館總館
門票：免費報名、入場
更多影展資訊，請參考活動官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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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無薪、照顧、玩抖音》劇照。首圖／臺灣勞動者協會 FB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