難安身！萬華清晨惡火 6 人喪生，燒出臺灣租屋黑市沉痾
文／崔媽媽基金會執行長呂秉怡、前政策研究員徐志維
上週末（14日）拂曉時分，萬華 50 年的老舊公寓惡火突起，至 17 日中午已確認造成租客 6 人不幸命喪火窟，據初步勘驗起因可能為電線走火。老舊電線短路長久以來都是老屋失火的主因，加上易燃建材、違法隔間或加蓋，以及屋內外逃生動線不足等問題，一旦失火，想要逃生就是難上加難。
疫情當頭，中央與地方政府無不端出「大有為政府」的積極態度，高舉捍衛國人生命及健康的旗幟，不惜直接干預市場及個人權利，以確保國民健康。其實，你我周遭潛伏的未爆彈不只新冠肺炎， 無數承租在窳陋老舊公寓的弱勢房客，其租屋品質極差，安全堪慮，但長期以來並未獲得政府應有的重視。
老舊房屋有如地雷般遍布全國。根據內政部 108 年第 4 季的住宅統計（依屋齡區分的住宅類數量），全臺近 877 萬戶中，有 48.25% 都是屋齡超過 30 年的老舊房屋；臺北市的老舊房屋占比更高達 69.16%！
誠然，假若能夠按照臺電的建議，屋齡超過 20 年就視為老屋並更換牆內電線、插座和無熔絲開關，並依據用電需求新增迴路數，即便是老屋也無須過於擔心電線走火，得以安心居住。
然而，即便是自有自住的老屋，又有多少能按照臺電建議檢修電路呢？遑論出租用的老屋。有多少屋主如同此次失火的萬華老公寓，仍在等待不知何時才有的都更（據幾年前的推估，雙北市要花 2300 多年，現存老屋才能全數完成都更），因此不願或無力進行必要翻修。部分房東進行違法隔間、加蓋，破壞建物結構安全以求大量出租、「加減賺」的做法更是司空見慣。
諷刺的是，這種犧牲安全性及舒適性的住宅，恰恰是許多經濟弱勢者賴以棲身的避風港。因為租金相對低廉，成為在生存線上掙扎的人們沒有選擇的選擇。
根據內政部營建署發布的「108 年住宅需求動向調查」，針對參加包租代管方案的無自有住宅者，多數以「低收入戶」或「中低收入戶」居多，「租金無法負擔」、「屋齡大、屋況差」是他們過去承租住宅常遭遇的主要困難。
而對經濟弱勢者而言，每個月都要面對的生存壓力（月租金），明顯比電線走火這種顧及機率與隨機性的危險來得真實迫切，「租金無法負擔」和「屋齡大、屋況差」二選一的答案也就不言可喻。
老舊房屋的房東和房客在居住／更新成本高昂的都市裡形成惡性循環，弱勢的承租人更無法拒絕參與這場殘酷的「踩地雷遊戲」，隨著時間推移、房屋高齡化增速加快，類似的悲劇只會與年俱增。
每逢老舊住宅發生重大公安事件，政府雖然不乏宣示及作為，但面對弱勢者的租屋需求，僅憑拆除違建、強化消安宣導等阻絕措施，收效注定有其限度。從「有需求才有供給」的市場邏輯來看，政府應當正視弱勢的租屋困難和需求，積極興辦社會住宅，並以租屋市場最難獲得房東接納的弱勢長者及障礙者為優先。
現階段，必須提高弱勢者的承租社宅比例，尤其是依據承租者的經濟可負擔能力提供差額租金補貼，而非從「成本」和「市價」倒推租金。透過供需面的調整，這場殘酷的「踩地雷」賭注方有可能獲得解套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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