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希望小學４】被愛的孩子，才懂得如何愛人／社工篇
編按：本專題由永齡基金會贊助，作者獨立採訪完成。
補救教學裡，為什麼需要社工存在？
除了自行研發教材，「社工」這個角色是希望小學補救教學的另一大特色。從最開始、入學前，社工便對學業上低成就的孩子們進行家訪，逐一了解每個學童家中的情況與困境，再與課輔老師充分溝通。之後，每天巡視不同的班級、陪上課、陪打球、陪做活動，有時放學了還要陪送回家。因為這樣不間斷的支持與關懷，成為希望小學成功的原因之一。
「課輔老師們在教學力，我們則負責教自信心。」希望小學屏東分校社工張凱駖說，參與補救教學的孩子，在學校要面對教學資源不足、教師流動率高、學業成績低落而受忽視，在家裡又要面對經濟弱勢，家庭結構單親、失親、隔代教養，或身為原住民、新移民後代。生活如此辛苦，往往導致自信心低落、退縮、不敢發問、畏懼表達……而社工要做的就是透過陪伴與信任，重視他們，發揚他們的優點。
「一旦建立了信任關係，孩子們就會主動開口跟你傾吐感受。」希望小學新北教分校社工督導阮琦琇說：「我們要做的不是他們少什麼就塞什麼，而是幫助他們找到自己的優勢，找回自信心。」
「剛開始，他們不習慣被注視，不習慣被關注，問問題不敢回答，上課沒有求知欲，在班上不敢說話。」張凱駖開心的說：「但來永齡久了，現在都敢又叫又跳，大笑追逐，直接跟老師說『我好喜歡妳』。」
成為課輔老師的橋樑
為了與在地聯結、擴充人力，永齡徵選、訓練在地大學生為課輔老師。大學生雖然創意與熱情滿點，且年齡相近能與孩子們玩成一團，有時卻難免權威度不夠，無法喝令一群精力十足的孩子。此時，訓練有素的社工就必須扮黑臉，輔佐老師順利經營、管理班級，成為課輔老師的好夥伴與重要支持後盾。
此外，大學生要面對升學、畢業工作等狀況，流動率高，在一次次的招募、養成與培訓中，社工必須不斷與新老師分享經驗，尤其孩子的低成就課業表現往往源自於複雜的家庭問題，是忙於教學的新手課輔老師無力處理的。這種時候，不僅需要社工耐心的陪伴，與孩子們建立良好的感情，也需要社工協助，評估家庭狀況、連結經濟資源，如經費申請或急難救助等，或轉介給高風險家庭扶助、社福單位等。
「跟外面其他社工比起來，永齡的社工做的是教育層面的工作，需要了解教材與教學的技巧，才能跟課輔老師溝通。此外，補救教學需要學校的大力支持，因此與學校原班老師或負責人溝通，甚至校園安全宣導，也都是社工的必要工作。」張凱駖解釋。
最難克服的，是不斷在原班遭逢挫折的孩子，對學習已喪失欲望，即使許多孩子已經念到小學五年級，卻可能還只有二年級的程度，他們不明白為什麼課後還要去永齡上課。
「很多孩子覺得自己無能為自己努力，你必須告訴他們來希望小學的目的是什麼，家長或導師為什麼會推薦他來，他能為自己做些什麼，透過什麼樣的努力，也許能改變家庭的狀況或看待大人的方式，這是很重要的『賦權』過程。」
「我們也會引導他，問他以後想做些什麼，這樣的目標又需要什麼樣的能力，例如算數能力，或閱讀能力等，讓他的學習和生活能相連結。」張凱駖強調：「當一個孩子相信自己值得被愛，找回自信，即使生在弱勢家庭且學習落後，也終能變得跟其他孩子一樣，再平凡可愛不過。」
阮琦琇也說：「我們曾遇過單親媽媽帶 2 個孩子，自己還罹患癌症，又住在山上，交通不便，靠打零工為生。她的孩子在學校裡課業落後，也不知道如何跟媽媽相處，後來在永齡社工的長期陪伴下，竟開始有能力反過來照顧、支持媽媽。」
「孩子會被身邊的人改變。」阮琦琇溫柔的說：「一個被愛的孩子會開始懂得如何愛人，一個感受到信任的孩子才會懂得信任別人。關於愛與信任，小孩子是非常敏感的。」
成為家長的橋樑
課業低成就的孩子，往往背後都有複雜的家庭問題，然而以孩子的年紀，卻經常無法清楚表達。透過家訪，社工能了解孩子面對的現實，協助課輔老師了解狀況。當然，社工也未必能介入改變整個家庭的狀況。
阮琦琇強調：「我們無法介入每個家庭的家務事，很多問題也是無法改變的結構性困境。因此我們經常在討論，什麼是我們可以做的，什麼又是我們做不到的，時時去練習『評估』自己和孩子的狀況。」
「除了轉介相關資源，我們能做的就是教給孩子基本的認知與生活自理能力。受冷落的孩子必須學會照顧自己，並且懂得理解大人的想法。我們也會告訴他們，遇到困難時該怎麼辦、到哪裡尋求幫助。」
「曾有女學生因為家裡只有單親爸爸和年邁的祖父，第一次生理期來時，第一時間便打電話給社工。」阮琦琇說，也有女學生到了需要穿內衣的年紀，身邊卻沒有大人可以指點，也是她們嘴裡的「社工媽媽」或「社工姐姐」在幫忙引導。
擔任永齡社工 2 年多的朱文青，開口閉口都是「我那些孩子」，她強調家長的態度會深深影響社工的效能：「我們經常必須面對形形色色的家長，有些家長不懂或不願多放心力教育孩子，採放任態度，覺得孩子下課有個地方去就好，甚至自我放棄，喝酒賭博……有些家長則比較積極，重視教育，對課輔也有所期待，跟我們站在同一條線上為孩子努力。」
為了讓家長積極參與孩子的生活，永齡的社工經常舉辦各式親子活動，邀請父母們一同參加，盡可能讓整個支持網絡齊全。因為，「這一切都會影響到孩子的學習能力，成為成長的關鍵。」阮琦琇說。
熱忱是社工的優先條件
每學期，永齡會針對社工進行 9 至 12 小時的培訓，不僅增進社會工作的基礎專業知能，也提升實務工作的能力、拓展社會工作的多元觀點，以做出更細膩的服務品質。永齡也成立社工諮詢委員會，定期針對個案的狀況予以討論協助，同時不定期派訓社工做研習。
「我們選擇社工的標準，最重要的是熱忱。因為專業還可以增能，但沒有熱忱，就難以面對孩子們千變萬化的情緒。」阮琦琇解釋：「尤其偏鄉的孩子或許生性單純，在大自然裡奔跑還可紓解情緒，但許多都市邊緣的孩子，如新北市許多市郊，孩子們的整體生活環境複雜無比，面對競爭、貧富差距、父母經常搬家、同儕排擠等，所需要的挫折忍受度往往更高，壓力的承受度必須更強，非常辛苦。陪伴他們的社工若沒有熱忱，是無法長久跟他們一起走下去的。」
阮琦琇強調，一個好的社工應該要能在孩子需要的時候，立即給予適當的回饋。「我們要告訴孩子，當你想做一些傷害自己的事情時，永遠都還有一個人可以幫你。」這也是為什麼，同樣的際遇，不同的人會有不同的反應。
除了天生性格不同，環境中的支持網絡經常也是左右命運的關鍵。在許多脆弱的時刻，如果有人能給予支持、適時伸出援手，往往就能阻止悲劇的發生。可以說，社工的存在，是永齡為希望小學裡的每一個脆弱學子所安排的最美好禮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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